这辣眼睛的中文告示，究竟是“种族歧视”还是“坏人变老了”？

“在新西兰，我感觉种族问题非但没有好转，而且变得越来越严重。”上周，新西兰人权事务专员Dame Susan Devoy在接受电台采访时发出这样的警告。

Dame Susan Devoy说这番话的背景，是人权事务委员会发起新一轮反对种族主义的宣传行动。在主打视频中，新西兰年度人物、演员Taika Waititi通过反讽的方式，向种族主义说“不”。

无独有偶。也是在上星期，有热心读者向中文先驱报发来一组照片。请您看完这些照片之后回想一下，是否觉得被冒犯了？是否觉得算是种族歧视？

这组照片拍摄于奥克兰东区Highland Park购物中心的洗手间。报料读者介绍说，此前这里的洗手间与市内其它公厕无异。日前，他再次来到这里，发现洗手间的门上贴了多张中英文对照的告示。

在厕所门口的告示上，管理方用红色中文标明“由于有人拿厕纸和洗手液，厕所将在9点开放”。而在中文版本上方的英文版本，则加上了另一个原因vandalism（人为破坏）。而且在用词上，英文版本也没有那么客气——中文版本中的“拿”，在英文版本中是theft（偷窃）。

而在厕所内部，另一张中英对照的告示则提醒使用者“请不要蹲在坐便上”，并不要将卫生巾、婴儿卫生巾、塑料用品和任何厕纸以外的纸制品放进马桶内。同时，商场管理方还提醒使用者，厕所内“禁止喝酒和吸烟”。

报料读者表示，乍眼看到这些告示，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在随机调查中，绝大多数被访问者都表示“感到被歧视”或者“感到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中心经理：没有歧视！告示贴出后情况有改善

Highland Park购物中心的经理Bruce Waller并没有回避问题。他表示，双语告示的确是为了让更多的使用者了解相关规定，但“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

说起厕所里厕纸被盗的问题，Waller就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就前段时间，有两个人在购物中心的厕所里偷厕纸，被我们抓了个现行。”说到这里，Waller先是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啊，但事实是这样的，这是两名说中文的人，老人……”

Waller介绍说，自己有很多亲友也是华人，因此不存在“歧视”或是“看不起”等问题。他说，之所以贴出这样的告示，一方面是因为华人顾客很多，另一方面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在修改洗手间开放时间并安装监控之前，每一个厕所每天要消耗掉至少两大卷厕纸。“注意噢，不是一般家里用的小卷厕纸，而是大卷的商用货。”除此以外，每晚关门的时候，洗手间里的洗手液也会被人全部拿走。

在贴出告示并安装监控摄像头后，Waller称偷厕纸和洗手液的情况有所好转。同时，厕所的开放时间也从上午9时提早到上午8时，以方便一早前来购物的顾客。他特意提醒，如果到Highland Park购物中心的顾客遭遇三急，还可以使用Countdown超市里的洗手间。

到处可见的中文标识

事实上，随着近年来移民的涌入，奥克兰的华人数量以及比例都水涨船高。类似这样的中英双语对照告示，在奥克兰随处可见。

以Highland Park购物中心所在的Pakuranga选区为例，该选区的亚裔选民比例已经达到31.7%，远超过11.8%的新西兰平均水平。在与Pakuranga相邻的Botany选区，亚裔选民比例也达到39.7%。从这个角度看，购物中心在告示上使用中文，还可以算是便民之举。

类似的标语，还出现在华人俗称“鸭子湖”的Western Springs湖畔。在“NO FISHING”的提醒字样下方，还附带着中文版本的“严禁钓鱼”。在奥克兰东部的Cockle Bay和北部的Shakespear Park，新西兰中央和地方政府也都竖起了中英文双语指示牌，提醒市民不要过量捕捞贝壳和其他鱼类。

不只新西兰，其实在全球都有专门翻译成中文的告示：

在伦敦奥运会期间，在媒体中心出现了这样一块牌子，不免让人很尴尬，上面赫然写着几行中文：“中国的记者朋友们，请照顾一下伦敦媒体中心的工作人员。如果你们想拍他们的话，请提前询问他们，尊重一下他们的私人空间。谢谢你们！”

歌手郝云曾在微博吐槽自己在美国芝加哥麦当劳总部看到垃圾桶上的中文“谢谢”字样时的“亲切”感受……

法律规定，前面的座位是老人与残疾人的。

在看完Highland Park购物中心的现场照片后，人权事务办公室发言人向先驱报中文网表示，该机构并不具体判断某一活动或宣传品是否存在歧视或违法。不过，这位发言人鼓励广大市民在遭遇歧视的时候，应该主动与人权事务办公室联系并投诉。（https://www.hrc.co.nz/enquiries-and-complaints/how-make-complaint/）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服务、宣传才算是存在种族歧视问题？

人权事务办公室的发言人举例说，如果顾客因为种族或国籍而受到较差的服务甚至被拒绝服务，就可以提出投诉。接到投诉之后，办公室会尝试调解，或者用其他途径来解决问题。

有市民就提出一个近乎“诡辩”的问题。如果购物中心、公共场所这些中英双语的告示被认为是带有歧视色彩，那为什么机场等地的双语标识又会被视作“华人地位提高”的象征呢？

遭遇种族歧视，不要一笑置之

“作为年度新西兰人物，我号召其他新西兰同胞支持一项很重要的事情——种族主义。”看到这里，你不要被吓到。因为这是新西兰人权事务委员会最新的宣传片，通过“正话反说”号召所有新西兰人在遭遇种族歧视时不要一笑置之，而应该当场亮出反对的立场。

种族关系专员Dame Susan Devoy表示，这次宣传攻势邀请了不少新西兰各界名人，希望向公众传达一个信息——“不要鼓励种族主义，对其保持不容忍、不接受和不欢迎的态度”。

统计显示，在人权委员会收到的所有投诉中，三分之一涉及种族歧视问题。更让人担心的是，不少人在遭遇侮辱和歧视之后，选择了沉默而不是投诉。“在一些地方，仇恨和极端主义越来越普遍，我们不希望这成为新西兰的未来。”

在这次宣传中，不少名人都拍下自己大笑然后突然板起脸的片段，以表达绝不容忍种族主义的立场。在givenothing网站上，已经有橄榄球星Sonny BillWilliams和Kieran Read、设计师Karen Walker、著名主持Haylee Holt等人。其中也不乏华人面孔，比如著名律师Mai Chen、惠灵顿前市长候选人Jack Yan（甄爵恩）和ANZ国际移民业务部及奥克兰亚洲业务部负责人Jack Hou（侯杰）等人。

Jack Yan

Jack Hou

Mai Chen

作为“1.5代移民”，甄爵恩曾两次参选惠灵顿市长。他在转发视频时表示，面对种族主义的笑话、报道或者网上的帖子，即便是出自身边的朋友，我们也应该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如果有机构这么做，就不要投入你的时间，也不要与其发生业务来往。”侯杰也表示：“我们致力于为职员打造包容的职场文化，让所有人在工作的时候都能自在地表现自我，并互相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