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避免掉入“民主与专制”的陷阱 才是中共真正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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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常规论述，如“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需要解决的问题的”，“一个国家是不是民主，应该由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评判，而不应该由外部少数人指手画脚来评判”，白皮书还寻根溯源了中国的民本思想，对民主与专政的关系进行了辩证解释——“民主和专政不是矛盾的，都是为了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打击极少数是为了保护大多数，实行专政是为了实现民主”，并再次提及了“跳出治乱兴衰的历史周期率”，以及强调“普遍实行领导干部任期制，实现了国家机关和领导层的有序更替”的重要性。

该白皮书发布的次日，中国外交部网站发布《美国民主情况》报告，该报告集中主要篇幅揭示了美国民主的异化及三重弊害，包括：制度痼疾积重难返；民主实践乱象丛生；输出所谓民主产生恶果。该报告全文1.4万余字，通过列举具体的案例，比如国会山暴乱、弗洛伊德事件等，援引权威民调机构民调、媒体声音、学者观察来夯实己方观点。

比如报告援引英国知名学者马丁·沃尔夫在《金融时报》发表的文章《美国民主的奇异消亡》指出，美国的政治环境已走到快无法挽回的程度，民主共和国进一步向专制主义转变。再如报告援引《以色列时报》观点指出，“山巅之城的美国，灯塔效应不再。”

北京接连两天发布两份民主报告，破与立的意味明显。破的是美国民主的霸权与人们的迷思，立的则是习近平提出的中国的“全过程民主”。而北京这样做还有一个大背景，那便是美国即将于12月9举行的首届线上民主峰会，中国俄罗斯被排除在了峰会之外。

美国举行民主峰会并不意外，因为拜登上台之初即将21世纪定义为了民主与专制的较量，为了夯实这一论断，美国势必会竭尽所能巩固民主阵营，所谓的民主峰会便是其中的必要环节。同样地，中国在此时推出《中国的民主》与《美国的民主》白皮书也不意外，这是中国破与立的常规手法。关键的问题在于，中美这样做会否起到各自预期的效果？

先来看美国的民主峰会。如果没有百年不遇的新冠肺炎疫情，美国牵头的民主峰会估计会让不少人欢欣鼓舞，再加上台湾作为非主权国家受邀参会，香港罗冠聪等个别所谓“民主斗士”亦出席，增加了更多“看点”，可疫情的发生以及美国在抗疫中的表现，以及国会山暴乱等却倒逼着越来越多的人重新审视作为民主灯塔的美国，包括美国自己。

比如《纽约时报》在今年5月一篇题为《美国已无法再定义何为“民主”》的文章中写道，“以民主为一端，以专制为另一端的简单的冷战观念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世界上的自由民主国家已经失去了定义民主的垄断地位，这不仅是因为新的威权主义者宣称他们拥有民主的资格，还因为——正如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最近的一项研究所表明的那样——绝大多数美国人和法国人对他们自己的政治制度深感失望。有些人甚至不相信他们仍然生活在一个民主国家。其他许多欧洲国家也是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该文进一步解释道——“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一年的封锁和相关限制。由于社会受到恐惧和不确定性的影响，人们对什么是民主治理的看法已被打乱。过去一年，在许多地方与这种流行病作斗争的过程中，民主和专制政权不如过去那样可以明显区分。人们无法再从一个国家的政权类型中了解它对大流行的反应有多好（或者有多差）。无论是像韩国和新西兰这样的民主国家，还是像中国这样的威权国家，都成功处理了这个问题。政体类型也不能预测政府会对公民自由采取什么样的限制，或政府将采取何种经济政策。”

再看中国的“全过程民主”，这是习近平近几年提出的新词。2019年11月2日，习近平考察上海市长宁区虹桥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时，第一次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2021年3月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组织法》修正草案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议事规则》修正草案中，"全过程民主"被明确写入这"一法一规则"。今年7月1日，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习近平又特别提出要"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在其中加入了"人民"二字。而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第三个历史决议”，也明确将“全过程民主”写入。

如果说习近平原来不间断提到全过程民主时，人们还只是听一听作罢，毕竟在事关民主的问题上，中国天然地处于劣势的一方，近乎“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但当国新办推出《中国的民主》白皮书，以及中国外交部官员不断在公开场合巩固这一概念，明显感觉到中国已经试图开始与美国展开一场民主话语权的争夺战。中国最大的底气，便是实践，以及由此而来的人民满意度和认同感。比如疫情防控取得的成效，便极大增强了中共和习近平的信心。

虽然自信的中共试图展开一场民主话语权的争夺战，而且有切实的实践作为支撑，但这场争夺战注定“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讲师、台湾研究中心研究员黄宗昊此前在接受多维新闻记者采访时坦言，在民主的话语权上，美国跟西方是绝对占上风的，这个非常明显。“民主”这个词本来就是外来语，对中国来讲，自古以来就没有“民主”这种说法。如果按照儒家的说法，应该叫“民本”或是“民贵”。所以今天谈“民主”，西方世界、特别是发达国家对其内涵是有一定共识的。而中国谈“民主”，不论用怎样的包装和说法，不管叫“全过程民主”还是“协商民主”，都是仅此一家，都很容易被贴上“中国式民主”的标签，难以获得西方的认可。所以中国要想在民主问题上争夺话语权，会非常艰难，而且效果不明显。

基于此，关键不在于是否展开这场民主话语权争夺战，更无关如何展开，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避免掉入“民主与专制”这样的议程设置陷阱中。中国官方固然可以将美国的说辞贬的一文不值，并通过赵立坚等外交官来戳破美国自由和民主口号之下的名不副实，亦或者让胡锡进用左右逢源的手法将中国制度的优越性和盘托出，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致力于推动中国真正走向开放、包容、多元，这些普世价值不该只属于“民主世界”，何况中国还有切实的实践作为底气，比如完成世界最大规模的脱贫攻坚，改革开放至今的经济增长，带领中国一步步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

民主不等于美国，专制也无法定义中国。民主与专制的较量，说到底是一场虚无的、人为设置的意识形态的较量，与现实毫无关系。人人向往自由，期待民主，但当民主与专制放在天平的两端，作用于政治，就已经不再单纯，它附带了太多目的，比如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打倒对方。民主与专制的辩证，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留给人们最深刻的思想冲击，而今却成为政客手中的砝码，再次陷入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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