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布结算令”：体系化、常态化与扩大化（图）

本文转载自FT中文网，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

伴随卢布结算令扩大化，欧元引起对俄贸易的短板，陷入结构性的坍缩中；俄国际结算体系以欧元替代美元，是密切了欧元与卢布的关系。

“卢布结算令”如何落地？

——境内外的平行操作，无须跨境，规避制裁

卢布结算令，并非要求来自所谓“不友好国家”的天然气买家必须使用卢布支付结算，而是以欧元抵押贷出卢布来支付。举例来说，欧洲买家将购气所需相应数额的欧元存入俄气工业银行在欧洲银行的指定欧元账户内，并作为抵押，后者以此抵押向俄罗斯央行申请卢布贷款，并将贷款存入买家在俄商业银行的账户内，用以向天然气公司作支付安排。简单来说，就是欧洲发生了一笔欧元转账，俄罗斯发生一笔卢布贷款划付，两厢是所谓的“平行操作”，亦即不存在跨境支付。

平行操作，本就是绕开相应外汇等管制的途径，现在，成了规避有关经济制裁的方法。虽然，制裁并没有完全限制对俄的货币往来，但是制裁带来了成本与风险的不确定性，令相关贸易处于不稳定之中，且俄方更易受到伤害，而买房并无义务分担俄方的损失或风险，反而在一些技术环节上处于自身的利益而加大俄方的损失或风险。

那么，欧洲买方为什么发对或拒绝“卢布结算令”呢？原因在于，“卢布结算令”引致的支付结算条件的变化，降低了欧元贸易的便利性，也就削弱了欧元在对俄贸易中的优势地位，更令买家担心的是，经济制裁大背景下“卢布结算令”或带来新的政治风险或商业风险……

然而，卢布结算令的落地实施，似乎出奇地顺利，在颁行近一个月之际，波兰、保加利亚因拒绝“卢布结算令”而被切断天然气供应，匈牙利等愿意接受卢布结算令的买家顺利地实现了“支付结算”。正在访美的意大利总理德拉吉称，在欧洲存在着灰色的对俄能源贸易，尤指俄气贸易。这就是说，对俄经济制裁主要是政治层面的，经济上形成了新的俄欧贸易与货币关系体系。

卢布为何走强？

——俄气本币境内结算，无汇率风险，带动卢布需求

卢布结算令颁行近月，卢布汇价强力反弹并飙升，创造了两年来的新高。究其原因，除之前俄央行自商业银行低价购入黄金储备之外，俄货币金融当局采取严厉的货币管制措施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关键在于，天然气卢布结算机制的确立，事实上，建立了“卢布稳定机制”。

具体来看，卢布结算令所针对的俄气买家的财务报表上，减少了欧元货币资产，增加了天然气贸易所得，增加了卢布借贷。如果该买家想赎回抵押的欧元，则须购买卢布并用之还贷。如此，外汇市场上卢布需求走高，卢布价格走高。当价格高出抵押时的汇率水平时，该买家自然会放弃购买卢布，任由受押方自行处理抵押的欧元。也就是说，只有在卢布市场价格低于抵押价格时，才会选择购买卢布赎回欧元。事实上，国际市场上的卢布来源有限且存量少，俄国又施行严厉的外汇管制，由此，卢布结算令便直接推高了卢布的汇价。

由于俄罗斯是资源输出大国，天然气卢布带动了俄国整个贸易结算体系对于卢布的大盘需求，卢布企稳反弹；进而，全球进入通货膨胀，加之地缘政治冲突，大宗商品价格飙升，卢布在自身严格管制与强制结汇情况下全面走高是为必然，这成就了普遍的市场预期。

5月9日，俄总统普京下令成为工作组，专门研究和制定新的国际结算和外汇管理体系，主要针对的就是解决目前俄企业与外国商业伙伴结算难的问题，新网新的结算体系能够缓解当前面临的困境。这是一个跨部门的工作组，意味着作为“应激反应”下的卢布结算令，正在体系化与常态化。

俄央行何以扩张？

——强化卢布发行，货币管制韧性化，稳固贸易基础

根本而言，卢布结算令正是某种形态的强制结售汇。不过，该体制的运行是由俄国及欧洲银行等的信用作为保证，事实上，成为俄罗斯中央银行发行卢布的一种新安排，强化了卢布发行。这也需要得到外汇管制体系的支持与配合，进而提高了货币管制的韧性。换言之，卢布发行转强，并不意味着卢布外汇管制必然转弱，直白地说，卢布结算令并不能替代部分卢布管制措施，相反需要保留相当的货币管制措施。应当说，卢布结算令和俄外汇管制都是应对外部制裁的措施，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相互替代的可能。

对俄实施货币经济制裁，目的在于，打击俄对外贸易，特别在货币结算环节。然而，国际货币情势普遍陷入到通货膨胀的远忧近虑之中，能源、粮食等大宗商品价格飙涨，这些要求对俄贸易稳固对许多相关国家或地区的重要性不断拉升。值得关注的是，虽然遭受严厉制裁，但国际上形成了通行的规避制裁的“灰色”对俄贸易体系。如，在国际公海上，将俄油与他油混合，从而消除或减弱俄油身份后再入关进口，且俄罗斯天然气早已是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刚需，部分欧洲买家坚持服从卢布结算令进口俄气之后，再转卖给其他欧洲买家；另，粮食、化肥及特种金属方面，俄对外贸易优势在当前国际上得到了强化，而非弱化。

卢布发行及其管制体系的“高位运行”，得益于俄罗斯在对外贸易中的优势地位，反过来，稳定的卢布体系也稳固了俄对外贸易基础。这就是使得对俄货币金融制裁沦为政治意涵大过经济意义。

5月10日，乌克兰天然气管道运输公司GTSOU宣布，由于失去乌克兰东部卢甘斯克地区的控制，该公司无法操作该地区的泵站，天然气运输暂时中断。当地时间5月11日7时起，卢甘斯克北部Sokhranovka泵站将停止接受来自俄罗斯罗斯托夫州的天然气。对此，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表示，继续通过乌克兰运输天然气，并强调持续旅行对欧洲消费者的义务。不论俄乌双方谁可能采取对欧“断气”措施，有一点是清楚的，只要维持天然气管道畅通，现有的俄对外贸易体系总体上就是稳固的，卢布坚挺变硬的态势就不可能改变。

欧元缘何走弱？

——货币抵押，资产冻结，受卢布挤压、替代

今年以来，欧元区的通货膨胀态势明显，加之俄乌冲突，美元升息等，欧元也需要作生息与缩表安排。短期来看，伴随卢布结算令落地，卢布走强，欧元正藉此机会进行“隐形”的缩表安排。具体来看，欧洲的俄气买家减少了欧元货币资产，增加了天然气贸易所得，增加了卢布借贷。其所减少的欧元货币资产，是作为抵押资产被冻结了。进而，这些被冻结的欧元，又成为卢布发行的事实上的“欧元储备资产”。换言之，俄罗斯天然气贸易项下的欧元，事实上，退出了国际贸易货币体系，成为卢布发行准备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欧元受到了卢布的挤压与替代，只不过这是隐形的。

伴随卢布结算令体系化、常态化，乃至扩大化，欧元引起对俄贸易的短板，遭遇到刚性的挤压与替代，陷入结构性的坍缩中。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俄国际结算体系以欧元替代美元，进而以卢布替代欧元，结果是密切了欧元与卢布的关系，只不过，在卢布与欧元的结构关系中，卢布的地位强化了……

未来，本币结算将走多远？

——地缘冲突固化，通胀情势恶化，贸易体系僵化……

伴随北欧芬兰及瑞典正式申请加入北约，及俄乌冲突长期化，地缘政治冲突加剧，俄罗斯甚或酝酿大范围退出主要国际组织，俄对外货币关系体系的骤变将不再是短期应急，而势必发展成长期固化的体制安排。这就意味着，卢布结算令不仅将体系化与常态化，也将扩大化，扩大到天然气贸易之外的领域。

全球来看，供给面问题远未能全面解决，甚或有局部恶化的可能，如，近期逾二十国限制了粮食贸易，禁止粮食、食用油等出口，全球通货膨胀态势也正处于扩张乃至恶化之中，各国中央银行货币紧缩紧缩政策方兴未艾，远未停止。从黑海到巽他海峡有一天弧形地带，俄罗斯、土耳其、伊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印度、印尼，等多国的贸易货币体系，愈加倾向于本币结算或类本币结算，形成了一条“货币断层线”，甚或向东亚或南美延伸……

全球贸易体系中，货币结算体系正在结构性地偏离传统模式，去美元化及去欧元化的态势得到强化，而非弱化。贸易货币体系中，本币结算或非美元及非欧元结算的势头增强，其中，卢布强制结算体系的未来发展具有一定的指标性，其未来走势须予以关注。

本文转载自FT中文网，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